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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坛走笔 | 烹调好美术史论课“这口奶”

时间:2020-07-09 14:28人气:来源: 美术助手
1925年,滕固在《中国美术小史·弁言》中谈到,该书的撰写初衷,是他在上海美专任美术史教席之时,为紧迫的授课需要而援笔疾著。同为美术史教师,我对文中“同学中殷殷以中国美术史相质难,辄摭拾札记以示之”一句深获感触。殷殷者,众多而勤恳之状。品读此句,脑际浮现出一群青年学子围拢老师热烈提问与求教的场景,可以想象,身置此景中的教师是何等欣慰。这个场景,也让我将美术史的书写、研究和有关教师、教学的思考系于一处。


20世纪初,是中国现代学科意义上美术史的发轫期,此后它经历了从草创到初步发展的过程。颇具意味的是,这一过程中,很多我们熟知的中西美术史著作,皆是以教材形式编写并与学校美术教育融为一体的。除上述滕著外,还包括此类教材的肇端之作——姜丹书编的《美术史》,又如陈师曾《中国绘画史》、潘天寿《中国绘画史》、余绍宋《中国画学源流之概观》、傅抱石《中国绘画变迁史纲》、傅雷《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等等,皆为此属。这一现象,暗示出20世纪早期美术史研究与美术教育的内在通联,也蕴藉着一个更温暖而形象的话题:如何从这些前辈美术史教师身上,感知他们对待教育和学术的责任与情怀,并将之绵延、倡扬于当前的学院艺术教育中。

重画家实践、不重教师传道授业的风气,在美术界由来已久。但这无损美术史教师之责任、情怀与尊严。美术史教师的责任,宏而论之,最宜遥承北宋张载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恭肃而高远。相较于我国积淀深厚、文脉流长的传统文史哲学科,美术史学科尚在髫龄。在这个随处洋溢着新生活力的领域里,有若干学术空白值得填补,也有诸多真实、有益的问题亟待探究和解决。美术史教师应该虔敬领受这一学术使命,将自身与后学凝聚为一支坚实的研究力量。学科滥觞期的前贤们,在编课本、教后生的职守中,构建了这一学科的雏形骨架,而脉息的传承和壮大有俟一代代同行的砥砺开拓。这份学者的责任,直接维系着中国美术史学在今天和未来的良好发展,也保证其在国际艺术史语境中卓然屹立、与欧美学者对话争鸣成为常态。

美术史教师具备最朴素的教师责任。正如前辈们编撰教材之举,为学科立本张目,导夫先路的是教书育人和知识传播的召唤,随后才是与之共生的学术思考。高校美术史教师面对的学生是国家未来的艺术人才,他们会在艺术疆域的多个空间里自由驰骋,而美术史论课堂给予他们的,正是堪比摇篮里“第一口奶”的知识养分和思维品质。当前艺术专业院校内,还存在某些不重视美术史论课程的现象和论调,认为这是美术技法课程的补充和装饰。此类谬见,经不住历史和现实审视。因为艺术家在技法磨砺和语言锤炼之外,最需要读书修养和文化视野。美术史上许多名家如吴昌硕、黄宾虹等,都是在学养和经验积累渐入深厚的晚年,才突破技法拘囿,以学化艺,自铸一格。时下不少优秀艺术家都感叹上学时读书微薄,以致强弩之末,画艺后劲难继。由此可知,美术史教师这一传道授业的教师本位必不可缺。从另一角度说,为践履好这一责任,也需要教师自身持久加固和更新知识系统,除了征引那些可以快捷激发学生兴趣的前沿话题,还要有意识地帮助学生构建基础知识架构,这其中,对传统美术史内容的传授尤为重要。当今谙熟传统中国画笔墨之道并能以之臧否画作的美术史教师越来越少,课上很少或不会精讲具体的美术作品,带学生看画展也往往是走马观花一过了之。这种现象有悖于教师的责任,长此以往,汇聚着传统文化精粹的笔墨学问也几成“绝学”。美术史教师要在充实自身的同时引导学生勤学勉思,蓄养识见,培育艺术人才的知识厚度和思想高度,使其将来迈入无愧时代的优秀艺术家阵营成为可能。以高远的理想责任投入切近的教书育人中,方能弦歌不辍,人文日新。

美术史教师还应拥有一膺真诚而炽热的情怀。这情怀包含着审美的敏锐和文人的精神。最出色的美术史课堂,是以对经典艺术作品的精妙讲述为核心的,因为艺术作品的独特魅力就在于其文献和美学的双重价值。美术史教师对作品的精微感受和鉴赏,是其与艺术家创作的心灵对接,在这个层面上,真正读懂作品并能带领学生真切而深入地感受作品,是教师的审美情怀之映现。稳健的学理之上,足见情采飞扬。美术史的课堂,还根植于一个深闳、辽远的文化场域,它期待教师能在文化和思想史背景上建言施论,启迪学生深滋文化甘懿之濡润,这就要求教师本身须饱具文人精神和文化底蕴。沈左尧曾回忆抗战期间在重庆中央大学听傅抱石讲授中国美术史的情形:“他根本不带讲稿,对一部中国美术史烂熟于胸,如丰沛泉源,滔滔汩汩,无尽无休,道来如数家珍……我在校那四年,这部美术史尚未讲到一半。后来听校友谈起,先生直讲到五十年代方告结尾。这部书为何如此长?因为先生讲授时纵横捭阖,实际上包含了通史和文学史。”通贯了文化和思想史的美术史,自然更具敦厚与丰赡之美。

傅雷曾为《上海美专新制第九届毕业同学录》作序云:“诸君子来学三年,方入门而遽言别;其亦再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作个人之修积,为创造新中国艺术之准备欤?抑献身教育,为宣传艺术福音之使徒欤?风云险恶,田园久荒,正诸君子努力垦殖之秋,幸无负此伟大有为之时代也可。”纵观今日,“伟大有为之时代”同样呼唤着铭记时代、奉献人民之新艺术的诞生。斯道岿巍,美术史教师责无旁贷。